余向鸿：对自己的太极老师称“师父”还是“师傅”？

　　太极拳爱好者常常习惯称自己的老师为“师父”或“师傅”，很多人都在混用这两个称呼。那么，“师父”和“师傅”到底有何区别？

　　“师父，前方有妖怪！”

　　“师傅，麻烦前面左拐！”

　　权威的解答应该是怎样的？

　　中国作为礼仪之邦，向来注重名份，讲究“名不正则言不顺”，太极拳作为传统文化的精华，更是讲究尊师重道，因此很有必要通过梳理“师傅”与“师父”这两个称呼所指的内涵和历史演变，来寻找问题的答案，明明白白地称呼自己的老师。

　　“师傅”一词，早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，而且从一开始就是用来指老师的。《榖梁传》昭公十九年有这样的说法：“羁贯成童，不就师傅，父之罪也。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年已8岁的儿童，如果不进学从师，那是父亲的罪过。《三字经》所说的“子不教，父之过”，说的就是这一意思。

　　秦汉以后，师傅由泛指从事教学工作的老师，演变为了专指帝王的老师。师傅的这一意义，来源于太师和太傅的合称。《史记》中9处11次出现的“师傅”，都是这一意思。这时的“师傅”，总是和“宫廷”、“太子”、“皇子”等字眼联系在一起。从西汉到南宋，这是师傅最通常的所指，明清时期，依然保留了这一意义。

　　从南宋开始，“师傅”的所指逐渐下移，平民百姓的教师也可以蒙受此称。如朱熹既用师傅来称呼帝王之师，也用来称呼一般的授业者。至于用师傅来称呼工、商、戏剧等行业中传授技艺的人，则是清代中后期的事情。按工人们在工厂互称“师傅”的习惯，称任何一个成年人尤其是年长的人为师傅，则更是 20世纪60年代以后的事情。

　　“师父”之称，不仅出现得较晚，而且使用频率也非常有限。

　　“师父”的称呼，是在唐代出现的。姚思廉的《梁书》中，说高祖德皇后郗徽的祖父郗绍，曾任“宋国子祭酒，领东海王师父”。在《文苑英华》中，“师父”也一再出现。其中所指，和“师傅”完全相同，既有泛指从事教学工作的老师，如“臣虽驽劣不才，窃服师父之训”；也有特指帝王的老师，如“乘箕入相，就三命而作盐梅；投钓升朝，封四履而称师父”。

唐朝以后，“师父”开始用来指具有特殊技能的人。

在元明时期，“师父”往往用作对和尚、道士的尊称。如耶律楚材的《湛然居士集·寄万松老人书》中，“锡号帝师”的著名僧人八思巴，当时士人大都称“师父”。

　　“师傅”作为尊称，当然含有尊敬的情感在内，而“师父”将“师”作“父”一般地敬重，感情显然更加深挚。由于受重教尊师观念的影响，在传统的观念中，父亲和老师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，旧时更为普遍使用的“父师”一词，就典型地体现了这点。“父生之，师教之”、“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”，在一个人的成长道路上，父亲有生养之恩，老师有教育之谊。“师父”的称呼，在保留了原有的传授知识或技艺的意思之外，还灌注了更多的情感色彩，表现了古人对老师犹如对父亲一样的感情。“且道士之称受业师，则曰师父；于师前自称，则曰弟子，此理之正也。”(《王端毅奏议》卷十三)

　　可见，从历史的演变来看，“师傅”和“师父”最基本的意义是相通的，但无论是僧道还是俗人，称呼自己爱戴的老师，特别是太极拳老师为“师父”，于理为然，于情更切。

　　汉语的含义是动态变化的，随着时代的发展，原本意思相差不大的“师父”和“师傅”的使用对象正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，就像互联网时代出现的许多新词汇，时代正在赋予二者一些新含义，随着十九大的召开，我们的社会已进入新时代，国家对传统文化（文化自信）的重视提高到一个新程度，作为太极拳学员更加有理由称太极拳老师为“师父”，理由如下：

　　一，从避免产生歧义的角度：《新华字典》解释“师傅”的含义有二种：一是传授技艺的老师，二是对有实践经验的工人的尊称。随着文革时期“工农兵学商”的排序（老师被排为“臭老九”），对无产阶级的工人特别是对工人师傅的的尊重，不仅工人之间互称师傅，在街头见陌生人问路也必称“师傅”方显礼貌和时尚（这一称呼当时放之四海而皆准）。而随着时代的发展，现在招呼客人必称“老板”或“领导”，问路流行称“帅哥”、“美女”，“师傅”一词只能是普通的礼貌用语，很多场合称“师傅”已经显得不合时宜了。也因此，“师傅”的含义现在一般人很容易理解为其含义的第二种“对有实践经验的工人的尊称”，正如历史上曾经对帝王之师才称“师傅”，后来此一称呼不断下移，才适用于普通人，在“师傅”的称呼不断下移后，再称太极老师为“师傅”，反而容易产生歧义，显得不够诚心和尊重了。

　　二，从对传统文化中对习惯性特定称谓的角度：正如上文考证，传统文化中对有些特定称谓是因为历史原因或者习惯约定俗成的，其实不仅对僧道习惯称“师父”，对武术、中医、曲艺、琴棋书画、古代的六艺等，我们所见到的对老师的称谓，基本上只有“师父”，而不见“师傅”，称老师做“师傅”的，一般只常见于手工艺者。尤其是对武术界，试想一下：如果武侠小说中将“师父”写作“师傅”（不管是拜师磕头还是只教过一招半式），你一定会对作者的常识嗤之以鼻了！

　　三，从个人感情的角度：这里比较分歧的是有人觉得对拜过师的称作“师父”是必须的，否则就是“僭越”（似乎“师父”对应的必须是徒儿”），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教条，时代是发展的，现代社会一方面拜师那一套已经逐渐式微（不久前已有相关文件规范拜师不得行磕头礼），另一方面因为传播手段的先进，传授学生的便利性和数量已经出现颠覆性的变化。而不变的，只是“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”师生感情和尊重。对太极师的称呼，要么就选择相对中性的“老师”或者“教练”（但这种称呼严格来说，可能涉及到执业资格证的问题，就不是本文要探讨的了），如果要在“师父”和“师傅”选择一个更加准确的称呼，作为重感情，重传统的中国人，还是称太极老师为“师父”更加适宜啊！

　　（在广州就有一位这样我们尊敬太极拳“师父”—宋新国老师。他教拳32年，手把手教过的学生过万人，30年如一日，风雨无阻，近乎义务教学，不仅为传播太极拳做出了巨大贡献，也为众多的学员带来了健康的福音，大家不仅尊称他为师父，每年还举办一次大型活动来表感恩，本文配图即为宋师父及学生活动的照片，图片中穿黄衫者为本文作者余向鸿，多次活动由其发起和主持）。